牛背闲话 1982年归牧图 1962年犟牛图 1962年杨柳青放风筝 1960年 1300年前,唐代诗人王维写下“寒山转苍翠,秋水日潺湲。倚杖柴门外,临风听暮蝉。渡头余落日,墟里上孤烟。复值接舆醉,狂歌五柳前”的诗句,展现辋川秋景:倚杖柴门,临风听蝉;千余年后,作为北京画院计划连续5年推出的李可染的世界系列作品展的第三个专题展,2012年12月5日至2013年1月9日在北京画院美术馆举办的“临风听蝉——李可染的世界系列作品展(牧牛篇)”,汇聚了李可染先生自上世纪40年代至80年代之间以牧牛为创作题材的精品力作60余幅,另外相关的速写和文献资料同时呈现。展览取名“临风听蝉”,意指李可染以牛为主题的作品,诗中有画,画中有诗。 师牛,画牛 牛,是人类最重要的动物朋友之一,从远古一路走来,早在商周时期,青铜器上便出现了以牛为原型的大量饕餮纹饰;从沧源岩画中的牵牛图到嘉峪关画像石上的耕牛图,从唐代韩滉存世作品《五牛图》到南宋阎次平《四季牧放图》,古代画家画牛作品表现了画家对身边生活敏锐细致的观察和对于牛的盎然兴趣。元明清文人画家笔下也有牛的形象,但鲜有专擅画牛的名家。直至近世,牛、马等动物形象再度进入画家视野,徐悲鸿、刘海粟、潘天寿、黄胄等人均有画牛作品,独以李可染作品居多,成为他艺术成就的重要组成部分。 李可染画牛始于上世纪40年代初,那时他住在重庆金刚坡一家农舍里,夜深人静时就听到对面牛棚里的老水牛吃草的声音。那是房东的牛,每天由一个几岁的孩子放牧。他由牛想到了人生和人生的意义,想起鲁迅的话“我吃的是草,挤的是奶”。——“牛也力大无穷,俯首孺子而不逞强,终生劳瘁事农而不居功,纯良温驯,时亦强犟,稳步向前,足不踏空,皮毛骨角无不有用。形容无华,气宇轩宏。吾崇其性,爱其形,故屡不倦写之。因名吾庐为‘师牛堂’。”李可染曾经在题《五牛图》中如是写到。 于是他开始细心地观察水牛,发现南方的水牛比北方的老黄牛骨骼体态富于变化,宜于用水墨画来表现,而水牛的温顺、勤劳也正和他所追求的做人品格相一致,于是萌生了画牛的想法,并借以寓寄自己的情感和人格理想。在半个世纪的艺术创作中,李可染对牧牛系列作品赋予了浓郁的诗意,寄以了朴厚的深情。 “李可染画牧牛图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利用它不断试验一些新奇的章法和笔墨。他在牧牛图中的笔墨是最大胆、最豪放、最无所顾忌的,章法结构也最新奇。因为画牧牛图的时候,他的心情最放松、最无负担,所以他往往画得随心所欲。因此,李可染的一些笔精墨妙之作,常常出现在牧牛图系列之中。”理论家王鲁湘表示。 峰高无坦途,遥指杏花村 牧童与牛这一题材是李可染人到中年后很重要的感情寄托。中国美协副主席、北京画院院长王明明认为,作为一位山水画大师,李可染在山水画创作之余进行牧牛图的创作,不仅缘于心中的情结,其牧牛图创作也对山水画创作产生了重要影响。李可染的牧牛图经过了一个从忠实于形象的真实到不拘于形似的过程,不断地提炼概括,简化不必要的细节。他晚年的山水制作过程看似复杂,但呈现出的效果却非常简约,这无疑是平时不断练习书法与画牛的结果。 “牧牛图的意匠是耐人寻味的,那开阔的时空,那笔简神完的造型,那点线面的对比与交织,那泼墨、积墨、浓淡干湿的变换与渗融,那光影明灭的动人,那细节刻画的画龙点睛,都反映了画家‘千难一易’的艺术苦功,有效地加强了艺术的表现力与感染力。”理论家薛永年表示,李可染在牧牛图中创造了别饶新意的情景交融的意境,清新、隽永而不无深意。这深意包含着对人类在更高层次上重返童年的期望,也似乎在娓娓述说,只有发扬孺子牛的精神,才能使未来的世界永远和谐、多彩与清明。 在展览中,一些熟稔“李家山水”的观众,看到李可染在中年之后创作的一些牧牛主题作品,总会拿它们的笔墨意蕴和结构章法来与山水画作出饶有兴味的比较。如果说李可染早期的牧牛图作品中袒露给观众的是个性情中人,诙谐幽默、葆有童心,是一个艺术家必有的天真;那么在李可染主攻山水画之后,我们看到他追求的都是崇高严肃的东西,他性格中的天真需要有一个适当的渠道来表达发泄,牧童和牛就成了很好的对象和载体。可以说,雄伟的山水是他对精神的不断升华,牧童与牛使他的灵魂不断净化。或者说,在“峰高无坦途”的山水画革新路上,在“以最大的功力打进去,以最大的勇气打出来”的如“斗牛”一般奋进的探索中,不时有“牧童遥指杏花村”,也算是很好的“劳逸搭配”,这反映出李可染生命情调的两个侧面。或许,在这两方面而言,李可染的牛,其意义已经远远超出具体的形象,升华为一种精神和力量的永恒象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