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风狂啸者(数字中国画) 张旺 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网上发现一些精巧的画作,有月朗风清的李白举杯独酌,有俏若春桃的狐女俯首晗眉,有顽皮小儿柳下戏牛吹笛,有须眉老翁山前闲敲棋子。或清隽疏朗,或错彩镂金,线条流畅,生动传神。一路寻过去,才发现原来是用电脑画出来的,不禁惊绝。科技与艺术的关系总是暧昧不明,或令人欢欣,偶尔也遭人诟病。当文学作品创作者放下纸笔转向电脑,当电脑毛笔字悄无声息地兴起,而更偏重于视觉的国画,居然也与电脑结上姻缘的时候,会是怎样的一种情形?数字国画是如何实现的?它与传统国画、与一般CG艺术有何区别?记者走近了多年潜心探索数字艺术与中国绘画结合途径的数字国画家、南开大学文学院副教授、南开大学数字中国画创作研究中心管理者之一张旺,请他来解答这些新形式带来的疑惑。 艺术的技术层面,看数字国画如何实现 传统作画讲究外师造化、内法心源。那么用电脑画国画,具体是如何得之于心而应之于手的呢?张旺讲解了大致过程,基本工具为电脑和数位板,步骤如下: 首先,在背景上另建一个图层画草稿(即“起稿”);然后,分不同部分(如皮肤、毛发、衣服、饰品等)在不同的图层里勾线(即“过稿”);接下来,还是按不同部分在不同的图层里平涂上色(即“罩染”);继而,晕染出体积感、层次感(即“分染”);而后,反复审视若干时日,不断寻找造型、色彩等方面的问题,不断修改。 画面上的每个部分,都是一笔笔画上去的。只有非常少的重复部分,比如衣服上的图案,是先画出一个完整的,然后复制、粘贴到不同的位置上,再根据衣纹的走向进行细节修改。 尽管电脑复制、粘贴技术极为便利,张旺在创作中也很少会拿材料库里的东西来用,尤其是像当下正在创作的《大闹天宫》类的作品,其主要目的是向古典致敬,因此连细小的花纹、图案都不曾复制、粘贴。“多年的创作经验让我深知,一时偷懒用复制、粘贴弄出来的东西,是经不起仔细玩味的,多看几眼就会发现僵硬。”张旺说。 随心而作,能事不受相促迫 古人云:凡画,气韵本乎游心,神彩生于用笔。数字中国画之“笔”也给张旺带来很多便利之处。 首先,工具准备比原来要简洁许多,使用起来也轻松,创作中间再也没有蘸水、洗笔、调颜料、补胶矾等牵扯注意力的工序。一支笔从头画到尾,能让创作者把精力都集中在画面上,充分调动创作思维不受外界影响。其次,随时可以停下来思考,不再担心颜料或者墨变干导致无法接着使用,使创作变得更加从容,基本可以实现杜甫在《戏题王宰画山水图歌》中所描述的“十日画一水,五日画一石,能事不受相促迫,王宰始肯留真迹”的理想创作状态。再有,新工具为中国画创作提供了前所未有的修改空间。以前是落笔难改,现在是修改次数不限。宣纸上由于一笔之差出现错误带来种种的懊悔,在数字绘画中是不会有的。在传统创作中无法要求画家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面面俱到的美,而在数字国画的创作环境中可以放大到12倍来观察,就有条件向“致广大而尽精微”的理想境界进一步接近。 数字中国画是由CG艺术发展而来,得益于近年的微喷技术提高,数字中国画又与一般的CG艺术开始有所区别:作品在电脑上完成后,可以经过微喷输出到各种宣纸上,再施以丹青与输出的颜色混成一体,增加其色彩的厚重感、层次感,而后题款加印,使作品具有了唯一性。因此,在张旺看来,目前数字中国画像是一座尖塔,搭建在中国画和CG艺术两种坚实的基石之上。 “中国画为源头,我只是换了一支笔而已” 张旺曾就读于南开大学国画系,受教于范曾、杜滋龄,对国画有系统的学习。对于张旺来说,数字中国画不但不是与国画分道扬镳,反而是在新的时代、新的技术环境中对中国画的一种发自肺腑的致敬,也是对其个人中国画创作道路的延续、发展。张旺在数字中国画的创作中所应用的绘画语言来自中国画,无论是审美标准还是创作方式都来自中国画这个源头。“我的作品,也是一笔一墨画出来的,依然是按‘六法’的宗旨来画,并非一般电脑美术作品的拼贴制作,它也讲究中国画特有的‘笔情墨趣’。与前辈们的不同,仅在我换了一支笔而已。”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