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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加:“人生若寄”齐白石手札特展观展手记

查字典美术网 2016-12-03

终于,在陆续来了三次之后,齐老爷子的展才算完整的,认真仔细的看全了,不容易。

北京画院,从小在这里长大,再熟悉不过的环境。北京画院美术馆,自落成便来此观展无数,去年自己的个展也在此举办。这个地盘,无异于自己的“主场”。每次来这儿观展,感觉就像回家般亲切。

齐白石,一个伟大的名字。齐老爷子与我,虽无瓜葛半点,但每每看到老爷子的肖像,总有种家人般的温暖。自小便围绕着他的艺术和轶事成长,虽然那时对艺术毫不理解,而童年的记忆,当真是最深刻的。

作为全世界藏齐白石作品最多的机构,北京画院下设的美术馆自对公共开放以来,已逐年分主题举办过多个齐白石特展,兼顾艺术欣赏和学术研究。老人家诗书画印皆精,山水,花鸟,人物,草虫和篆刻的展览均精彩绝伦,但此次大师的手札特展,却着实是最特别的一个。北京画院美术馆历经数年系统繁复的整理工作,最终通过展览的形式来展示大师的自述笔记,才使得我们有机会真正走近齐白石本人。能如此,实是一件对后世功德无量的伟业。

迈进美术馆,没有夺目的主题墙,迎面仅有一座造型奇特的白色石头,宁静且优雅地安放着。白色的背景墙上用幻灯隐约投放着风中摇曳的竹影,耳边回想着悠远孤寂的古琴声。若不是知晓这是齐白石的手札展,冷不丁走进来以为是倪云林的特展,实在太有意境了。仅靠一座清冷温润的“白石”,便知展览主题,此展的展陈创意,绝对国际顶尖水平,且完全配得上齐老爷子的作品!

在观展之前一直也很好奇,老人家在艺术上的成就早已毋需多言,而无法复制的个人经历往往成就与众不同的大师,抛开艺术不谈,齐白石自己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他是如何从一个贫苦人家的孩子成为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画家的呢?结果,我的问题在齐老爷子展览开篇的一句自述便被提出了,“穷人家孩子,能够长大成人,在社会上出头的,真是难若登天。我是穷窝子里生长大的,到老总算有了一点微名。回想这一生经历,千言万语,百感交集,从哪儿说起呢?”能看着大师的笔记与他隔空“对话”,此展,必定收获极大!

由于也从事策展工作,对展陈设计布置格外留意。展厅区域之间取代了直白的展墙而镶嵌进了古香古色的屏风,凸显了中国传统的韵味,与展厅一进门所感受到的意境也是符合的。再看墙面颜色,我乐了。这种加着灰色的暗绿墙面,只有在德国展示伦勃朗的展厅见过。我曾与慕尼黑巴伐利亚国家绘画收藏馆的策展人就有关墙面颜色的话题专门探讨过,他和我提到在欧洲各大博物馆对于什么颜色衬托哪位大师的作品,均有着不成文的传统。例如巴洛克时期鲁本斯的画作,色彩明艳动感十足,也适合用鲜艳的墙面底色;而像伦勃朗这种暗色调讲究明暗对比的作品,底色一般也会用暗绿,深灰,深褐色等,绝非一拍脑门儿胡来。平心而论,目前国内的绝大多数博物馆的展陈设计还无法如此专业严谨地对待一个展览的布置细节,但惟有细节方显水平与格调。手札类的展览,文字量是极大的。若心不静,你根本无法用心去体会一个人近百岁的人生足迹,顶多看个十年八年的自述也就烦了,草草结束了事。在这种氛围内观展,首先内心就会处在一个沉静的状态中。怀着一颗敬畏之心,以尊重的态度去欣赏艺术,其实不光靠个人修养,也要靠环境氛围的渲染。

整个展览共分四层,一二层以自述为主,辅以原作及手稿,三四层以绘画为主,整体思路从大师出生到97岁逝世,按照不同的历史阶段,通过齐老爷子的自述详尽地回顾了他丰富多彩的一生。逐字逐句仔细观看,哪想近两个小时才把整个展览看完。按照自己的理解,大师一生经历对我感触颇深的,总结了如下几点:

1.大师的“孝”。

自小爱听单田芳的评书,他开篇总爱用一句话“万恶淫为首,百善孝当头”。那时年纪小,意思还不甚理解,句子却刻在脑子里了。中国文化自古以孝为先,观大师一生经历,却也离不开一个“孝”字。他与祖父母的亲情在他一生的各个阶段的手札中均有体现。由于祖父母仅有齐白石父亲一个儿子,齐老爷子又是长孙,自然备受宠爱。回忆祖父送他去上学念书的点滴细节,他牢记于心;祖母见他小有成就时对他的夸赞,他书写横幅并题“甑屋”二字,意思是凭着自己的手艺她老人家也可以吃饱了,欢喜中带着些许骄傲。在开篇老人家便在手札当中提到“每当想到他们,总想到他们的坟上痛哭一场”,足见感情深厚,情真意切。而由于战乱路途不便,父母在一年之内相继离世老人均未能在身边陪伴送终,感叹“痛心之极,活着也无甚兴趣”,还特请挚友樊樊山书写二老的墓碑,实令人感动。读过很多艺术大师的传记,也有幸与很多接触过,总的来说,所谓“先做人,后做事”,绝大多数能称之为大师的,必都德高望重,人品艺术俱佳。在中国,“孝”字乃为人之本。白石老人对长辈的感恩与情义,他的所思所想,白纸黑字都留了下来。故在欣赏艺术之余,也让我辈感受到了大师的内心深处的真情实感。

沿着展线阅读,不知不觉又回到一层入口处。入口的另一边挂着大师的“借山馆”三字,在老爷子的画作中常见此印,却从不知出处。原来“借山馆”本名“借山吟馆”,起因嘛,原是齐老爷子拜了几位老师之后,自觉学问精进,因此也开始喜好吟诗作画起来。有一次老师湘绮与学生饮酒团聚,借酒性赋诗一首,结果包括齐老在内的所有学生无一能合。湘绮师虽未曾怪罪,但大师自觉羞愧难当,“觉得作诗这一门,倘不多读点书,打好根基,实不是件容易的事。虽说我也会哼几句平平仄仄,怎么能够自称为诗人了呢?”因此就把借山吟馆的“吟”字删去,只名为“借山馆”了。读此轶事,颇觉好笑:既有尊师之意,且有自知之明,却显示出大师谦逊的内心。在王湘绮的提点与影响之下,齐白石完成了从民间画师到文人画家的质的转变。

正可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光有师傅教,徒弟不用心学也是白搭。除了诸位老师耳提面命之外,齐白石历经五出五归,在游历山水之间体悟人生与艺术,于绘画又有了新的体悟,画风书风均有所转变。最终迁居京城,与陈师曾,林风眠,徐悲鸿,梅兰芳,黄宾虹等各界艺术大师交好,相互切磋,探讨艺术真谛与人生追求。陈师曾与齐老爷子一见如故,并劝他自创风格,不必求媚世俗:“于刻印知齐君,今复见画如篆文。束纸丛蚕写行脚,脚底山川生乱云。但恐世人不识画,能似不能非所闻。正如论书喜姿媚,无怪退之讥右军。画吾自画自合古,何必低首求同群?”林风眠时任北平艺术专门学校校长,再三请大师出山讲中国画。而他与徐悲鸿更是交情深厚,展览中有幅特别的作品“寻旧图”,从题款中的详述和两段绝句可以看出两位大师之间的友情。“草庐三请不容辞,何况雕虫老画师。深信人间神鬼力,白皮松外暗风吹。”

前段讲徐悲鸿为请齐白石出任教授,曾三至借山馆邀请,终使老人家点头应允。即便已有如此名望与地位,老爷子还依旧谦虚地称自己为“雕虫老画师”。后段“一朝不见令人思,重聚陶然未有期。海上风清明月满,杖藜扶梦访徐熙”,足见二人情谊非比寻常。不仅如此,他与梅兰芳虽领域各异却惺惺相惜的轶事也在手札中多次提到。依我看,通过与这些志同道合的名流大家沟通和来往,齐白石完成了他成为艺术大师的最后一块拼图。

纵观大师一生,虽家境贫寒,也非聪明绝顶,但诸位恩师的倾囊相授加上自身的不懈努力,并在追寻艺术真谛的道路上坚持自我不随波逐流,使得他的艺术风格既遵循中国传统绘画的精髓,又在个人经历与自身对艺术的理解上加以创新,独树一帜;且他尊师敬友,始终保持着一颗谦逊的平常心来吸收诸位老师和友人的建议和学养。可以说,齐白石艺术的永垂不朽既有偶然,却是必然。多种机缘的巧合造就了中国20世纪最伟大的绘画大师。

2.白石老人的师承与谦逊的品格

观此展前,我无论如何都很难想象,齐白石的绘画之路竟始于上学时描画镇宅的雷公,而他那举世闻名的,自称“三百石印富翁“的篆刻功夫,基础却是源于自小身体条件的羸弱,以至于母亲及祖母为了让他掌握一门谋生的手艺而学习木工雕花。这些看似阴差阳错的巧合,却是大师漫漫艺术长路之上至关重要的基石。

中国传统绘画讲究师承。有句老话叫“名师出高徒”,其实这道理中西方都适用,例子也笔笔皆是:沈周是文征明的老师;古斯塔夫Ÿ·莫罗教出了亨利·马蒂斯;海登指导过莫扎特,而后莫扎特又提点过贝多芬等等...数不胜数。然而,感觉这句话在当今社会已经不那么切合实际了,一来名师难寻,二来勤勉好学有悟性的徒弟更是寥寥无几,且功利心极强。但在齐白石求学的年代,所谓的名师那绝对是胸中有乾坤,“肚儿里真有货”。齐老爷子出身贫寒,在当时的社会条件下能找对老师拜师求学也实属不易。几位老师虽非举世闻名,但对大师的“诗书画印皆精”均起到了启发式的作用。与陈少蕃读书,胡沁园学画工笔花鸟草虫,又与谭荔生学画山水,给大师在艺术造诣上全方位的提升。

以至于30岁前后,已在乡里小有名气,人送绰号“齐美人”,谐意指画的美。然而,这时的齐白石还仅是画匠而已,与成为大师还很遥远,直到他遇到了王湘绮。湘绮师可以说是齐白石人生中最重要的一位老师,在他的自述中也提到对老师的敬仰,由于湘绮师名声在外,而齐老爷子始终觉得学识太浅,因不愿让外人感觉有“自抬身份”之嫌疑,便“不敢把湘绮师挂在嘴边,不过我心里头,对他还是感佩得五体投地的”。反观今日,一个“大师泛滥”的时代,在新闻媒体铺天盖地的渲染与利益的驱使下,却还有多少懂得“虚心”二字呢?

通过自小对老爷子艺术的耳濡目染和个人通过参观多次齐白石特展的浅显理解,我眼中的白石老人,无论绘画还是品格,都充满了中国传统的文人气息。

说起文人气,就必须先简单聊几句文人画。文人画,又称“士夫画”,是画中带有文人情趣,画外流露出文人思想的绘画。它不归类于中国画传统的山水,花鸟,人物门类之内,亦不区分技法上的工与写,应该算是所有门类的“集大成者”。文人画兼备文学性,哲学性和抒情性,崇尚品藻,讲求笔墨情趣,脱略形似,讲求神韵,在创作上强调个性表现和诗书画印多种艺术的结合,重视作者的学养和画里画外表达的意境,因此需要作者兼顾全面且深厚的文化修养。引用白石老人挚友陈师曾的观点,“文人画有四要素:人品,学问,才情和思想”,具此四者,乃能完善”。他解释文人画时讲“不在画里考究艺术上功夫,必须在画外看出许多文人之感想”。通常文人画多取材于山水,花鸟,梅兰竹菊和木石等,借以抒发“性灵”或个人抱负,发泄对民族压迫或对腐朽政治的愤慨之情。

文人画始于魏晋南北朝,于陶渊明,张衡等人的诗词中便可见端倪;在北宋苏轼,米芾,李公麟等的诠释下得以初步形成,最终在元朝达到鼎盛。在元人的统治下,文人处境相当卑微,像赵孟頫这样能以汉人的身份官居宰相的实属凤毛麟角(颇为矛盾的是,虽然后世对赵孟頫在异族统治下的元朝还能官居高位嗤之以鼻,以至于对他的文人画气质产生争论与质疑,但赵孟頫却是元朝文人画风气的开山领袖),在这种社会大环境下,以倪瓒为代表的绝大多数文人士大夫滋生了厌世和逃世心里,归隐山林不问世事,将绘画作为个人精神上自我调节的手段,却反倒给文人画这种艺术表现形式带来了前所未有的生机与活力。画家通过标榜个人的志节情操,主观意识被进一步强化,文人士大夫的艺术观念和审美理想在创作中也就得到了更突出的表现。文人画发展至明代,则把元人奠定的文人水墨风格推向一个更高的阶段,以吴门“明四家”沈周,文徵明,唐寅,仇英这几位诗书画三绝的文人名士为代表,文人画从隐士阶级三五知己的自娱自乐一跃上升为画坛的主导地位。他们对仕途的理解与经历各异,但终究或淡于仕进,或优游林下,相互以诗文书画自娱,继承并发扬了元人“士气”的绘画传统。而到了清朝,八大山人的爱国情操和对于亡国的愤恨,以及石涛,髡残等出家人在遁入空门之后的精神感悟均体现在他们各自独特的画作当中。一句大白话总结,文人画的精髓并不仅体现在绘画技法,而在于学养深厚的作者在画作中所表达的意境与情感。

按个人理解,如果说文人画是远离世俗,曲高和寡,高雅小众的精英文化,那文人气,则是在文人画这种绘画形式中人文气节的延伸。反观齐老爷子,你会猛然发现,这位看似平实质朴的和蔼老人不仅笔下是文人画,且身兼文人气。

首先,文人画讲究诗情画意,“画中有诗,诗中有画”是文人画一致的追求,画中往往有题诗,诗画合璧。此外古人不仅讲究赋诗,在志同道合的知己好友间还讲究对诗。前文提到过白石老人因未能接上湘绮师所出的诗句,自惭形秽而后更名“借山馆”的轶事,但老爷子的诗真的有他自述的那么不堪么?

展览中展出了一幅”桃花源图”,画的是陶渊明著名的“桃花源记”。这部传世名篇不仅是中国传统诗词文化的经典,也是从古至今画家乐此不疲的创作题材。

在这一点上,老爷子也不能“免俗”。画面上鲜红的桃花绽放在深山老林之中,房屋错落在小桥流水间,不用解释你都会感受到画作给你带来的宁静祥和。而仔细观看,却能发现此幅与其它大师所作“桃花源图”的区别,其一,与陶渊明诗句有出入的是,画面中空无一人是何道理?其二,题款大多会把原诗句抄写在画作中,而老爷子却是赋诗一首:“平生未到桃源地,意想清溪流水长。窃恐居人破心胆,挥毫不画打鱼郎”。细读诗句,再品画作,答案便揭晓了。画中有景无人乃是老人刻意而为之,这是他脑海中设想的桃花源,而他并不希望任何外来人来打扰图中的那份安逸,故把人“直接省略了”。图中的细节描写加上短短诗句把老人的意境与诙谐体现得淋漓尽致。真没想到,老人家还是个完美主义者吶!

再来看一幅“枯荷图”。荷花,意高洁,“出淤泥而不染”,历来是文人雅士笔下的“心爱之物”。

个人最爱徐渭的墨荷,墨色的浓淡与晕染精妙绝伦且动感十足。再看齐老爷子这幅,寥寥几笔的褐色凸显了“枯”,简约却层次鲜明,立体感极强。图上赋诗一首,“年少何曾欲远行,开门无物不关情。身闲心静全无事,七月枯荷秋气清”。阴历七月,闲逸,悠哉。秋高气爽的天气,见到已渐干枯的荷花,少时的回忆一时间涌上。睹物,寄情,多么好的诗句啊。观老人家的画作,几乎每幅题款中均赋诗一首。但仅此两例便可证明,白石老人太过自谦了。若他这种水平都还尚觉“羞愧难当”,那我辈,就只剩无地自容的份儿了...

3.大师的文人气(上)

展览从一层开始,直到四层,文字量逐渐减少,展出的画作则愈发多了起来。沿着大师的自述观展,这种展览形式实是新颖且罕见的,观众可以“零距离”地体会并分享大师的人生,绝对是一次别开生面的体验。但对于艺术爱好者来说,光有自述没有原作还是感受不到大师在年近百岁的人生中艺术风格的进步与转变。没有书画对比,自述便显得不够生动具象了。所以归根结底,还得看真东西!显然,北京画院的策展团队洞悉到了这个关键因素。尽管这些原作在过去几年间通过不同题材的特展均向大众展出过,但这次为了庆祝老爷子诞辰150周年并配合此展,馆方“很贴心”的把压箱底儿的好货又都晒出来了,看得我,怎一个“爽”字了得?

此前,无论是大师的孝道,还是师承与品格,关注点主要在自述中的文字,从而品味大师的心路历程。逐层往上观展,大师的书画意境取代文字占据了主导地位,因此,也该聊聊齐白石老爷子的精髓——绘画了。

可望着满眼厚重的写意山水,活灵活现的花鸟鱼虾,生动且神态各异的人物,以及那些需要用放大镜才能观看的工笔“极致草虫”,犯了难了:老爷子都”玩儿“到这份儿上了,彻头彻尾的”十项全能“,该从哪儿聊,怎么聊啊?

文人画重简,一切无关的皆可简,甚至简到“零”,“零”既是白既是空,画面中的留白,真不是没想好不画了,画中的“缺”其实为的是“多”和“够”,为了满足。此话听起来或许自相矛盾,明明是“缺”,怎么能是为了“多”呢?然而,这就是中国传统绘画最博大精深的关键一点:画面切忌太过饱满,一定要有虚实,浓淡,疏密并留有足够的空间,这幅画才算完整。与西方绘画哪怕背景也要上色突出写实的具象表现方式恰好相反,传统国画的留白绝对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怎么留,在哪儿留,留多少,太讲究了。它所展现的是极致的抽象,空白能给人以无尽深远悠长的感觉,并留下无限遐想。就好似“此时无声胜有声”,想必,再没有什么比空白更能给观画者“天马行空”般联想的了吧。

白石老人在二层展出的山水图稿中题了如下几句:“余近来画山水之照最喜一山一水,或一丘一壑,如刊印当刊”一丘一壑“四字,或刊”一山一水“四字印。再看原作,虽是草稿,看似随意,却绝非敷衍。每一部分的布局与构图均极为合理。再看二层入口处两侧的“借山图册”,区区几笔曲线概括了流淌的溪水,每幅画面中多至2/3的留白给观者留足了想象空间。当然,最夸张的还要数四层展厅的一幅蟋蟀,一张长约两米的画,仅在纸的右边画了一只蟋蟀和装它的罐子,剩余左边的2/3全是留白,这种表现形式简直大胆得难以想象。老爷子想表达什么?它能蹦多远?前方还有什么?我们一概不知,却又浮想联翩,感觉这幅画是完整的,这就是留白的艺术。每个人站在画前,想必所思所想都不尽相同,这种极简的风格既符合中国传统绘画的核心规律,也顺应了艺术“由繁至简”的最高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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