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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朱德群:最是难言妙其中(组图)

查字典美术网 2016-12-08

960年朱德群与董景昭结婚,新娘披上了幸福的婚纱

春天原是逗人可爱、让人生发无限希望的季节,然对酷爱抽象艺术的人来说,2013年和2014年的两个春天显得特别的黯淡。两位杰出的中国抽象画家赵无极和朱德群,一在旧年的瑞士,一在2014年的法国,如同约好了一般,前后脚地离我们而去了。

如同珍藏的两本典籍,赵无极走时,我们还有朱德群在。朱德群一走,我们关于抽象艺术的经典版本的最后一页,就只能黯然合上了。

朱德群曙光布上油画196.5cm×129cm1992

照中国人惯常的习俗,我们已可安然认命他们的离去。作为自然的生命,他们都足够高寿;作为理性的生命,他们都足够成功;作为精神与艺术的生命,他们创造的抽象绘画,足够令世界一再侧目与仰视。

更照佛家的说法,他们虽各自遭受过人世的烦恼,有过世俗的坎坷,但一生从善、爱美、有气度,把自己当成艺术的信徒,日日勤做爱做的事,为世界创造出“虽则莫名其妙,实则妙在其中”的抽象艺术,且愈到生命后期境界愈臻完善,享尽人间殊荣,这样的功德圆满,无论如何我们该笑别他们了。

然而,在意识的深处,在某个无可触及的地方,总有什么东西让人踏实不下来。人生已有的定论,艺术受到的尊崇,似乎都难以概括他们的全部。

从他们的身上,有一些道理仍然可作挖掘,有一些人生况味仍然可作倾讲,有一些更深的反省仍然需要提及,有一些重要的话仍然需要说出来。

从家教到师承,从爱情到个人成就,要说人生有什么良好的范本可作参考,对朱德群做一个正观是再好不过了。

朱德群(1920-2014)出生在江苏徐州萧县白土镇。徐州古称“彭城”,自古商贾云集,历史底蕴与文化气息颇为厚重,晚清后的艺术领域尤其“代有人才出”,书法家李兰、张伯英,画家萧龙士、李可染、王子云等,都是这个地方生出的特殊人才。

朱德群是家中的第三子,一来人间便闻着书香味和药香味。原来他的家庭是一个医德与美德并重的乡绅之家:父亲朱禹成,爷爷朱汉山都是中医且都酷爱书画,多有文人的高雅趣味。

朱德群5岁即入读私塾修习古文,每天与两个哥哥书声琅琅,《诗经》《三字经》《古文观止》一页页读来,书法则临颜柳正楷,临王羲之。从春写到秋,由夏念至冬,便习得非常扎实的古文底子了。读写之余,朱德群最觉好玩的事,就是看窗外的院子里,父亲把收藏的卷轴画一件件拿出来透气、晾晒。这些书画每晾晒一次,都相当于是对朱德群进行的一次无言美育。更有父亲的书画朋友,隔段时间便来家里小住,在房间里写写画画。这样即使朱德群未正式拜师学画,每天看来看去,肚子里已然装了不少的笔墨与色彩,对绘画已是“未成曲调先有情”了。

很有意思的是,朱德群并非是一介文弱书生的模样,14岁时他已长成面目英气、身躯异常挺拔健美的少年。只有眼神显得十分温和,是他伟岸身躯里藏着的略带羞涩的性情。

有如此大好的身材又酷爱篮球,朱德群在上县立实验学校时,差点被体育老师列为重点培养对象。在人生的关键时刻,父亲拿出了家长的威仪,替他把了人生的第一道关,要他学绘画而不是搞体育。父亲认为体育依赖于强健的身体,而身体强健只是一时,人生需要更为持久的技艺,绘画不失为一种明明德而止至善的选择。

以少年贪玩的心性,朱德群对体育的兴趣或许高于绘画,但父亲特别善于讲理,少年也就没有闹过情绪,听从了父亲的安排,于1935年考入国立杭州艺术专科学校,此年他尚未满15岁。

当时的杭州艺专,由留法归来的林风眠校长主持大局已到第8个年头,这无疑是民国一所最具前卫意识的美术学校,教学思想与艺术主张是完全开放的,校风也最为严谨。朱德群考入这所学校前下了很大的功夫,费了不少的周折,然这一个落脚,实是他艺术生涯的幸运起点。在此他将完全地感激父亲的明智决定,正是他的远见与英明,才决定了朱德群人生的准确方向。

朱德群入校的这一年,另一名小朱德群半岁的顽皮少年、富家子弟赵无极也同期入学。而次年,一位大朱德群一岁的叫吴冠中的同学也入读了艺专。未有史料记录过朱德群与赵无极两位少年如何交往,但吴冠中和朱德群自打一认识就情投意合。吴冠中原来读的是机电专业却并不抱浓烈兴趣,因跨校军训得以认识杭州艺专的朱德群,一高一矮俩同学在徒步军训时总是一个站队前,一个站队尾。一个动作完毕就会跑到另一个身后稍息,这样他们就有无数的机会窃窃私语了。因为有了与朱德群的窃窃私语,吴冠中才毅然决定转读艺术学校,并在短期的刻苦练习后一举考取了杭州艺专。

缘于自小受到的熏陶,朱德群入校时准备学的是水墨画,不过学校没有国画系只有绘画系,所以朱德群就水墨油画一起学,油画跟吴大羽,水墨跟潘天寿,基础课跟方干民。

要说当时的杭州艺专,老师可谓是精英云集。除有特聘的外籍教师,中方教员也多是留法归来的地道的法国派。这些精英中对朱德群影响最大的一位,就是他的油画老师、西画系主任吴大羽。其时的羽师是实施林风眠艺术主张的一位举足轻重的人物,不仅极具思想才华,在模样与气质上也拥有着最为彻底的艺术家的范儿:黑框边眼镜酷酷的,西装裤腿瘦瘦的,擦得铮亮的黑皮鞋,走在教室的走廊上噔噔噔的。身上的法国大衣质地优良,领带系得周周正正,披肩或围巾都是上好的毛料,其举止与仪表之堂堂,令学生们为之无限倾倒。

朱德群一边跟随潘天寿学传统中国画的梅兰竹菊,一边跟着吴大羽学习西方现代艺术,懵里懵懂地渐渐记熟塞尚或毕沙罗这些陌生的名字。有一些可爱的细节,生动地记录过朱德群读书时的模样和师生间深厚的情谊。与顽皮的赵无极比起来,朱德群安静许多,学国画时不会跳窗跑掉,而是认真聆听潘天寿的教诲,一心揣摩如何才能画出“一笔不多,一笔不少”的好画。为了多省点时间画画,朱德群每天天未亮、眼未睁时,便在床上开始磨墨,这样一入教室即可以铺开宣纸挥毫了。而学油画,他自觉接受吴大羽极其严格的引导与训练,怀着一颗自律的心刻苦用功。羽师告诉他,绘画是不可以着急、不可以有心机的,六年的艺专学习,能诚实地画出一张完整可看的作品,已是造化。这句“完整可看”,后来几乎成为朱德群一生艺术实践的座右铭。而吴大羽本人在人生抱负与思想上对朱德群的影响,可说是终生的、绝对的。

至为可惜的是,在读书两年后的1937年,恬静的校园生活被战争打破了。日本人的来势汹汹,让世界自此支离破碎,黑白颠倒。

朱德群在战争中虽与学校和师生们内迁流亡,历时数年在江西、湖南、贵州、昆明、重庆之间辗转,饱受战争的威胁和困苦,但他终究是同学中极为幸运的孩子。父亲得知他有可能许多年里不能回家,竟然一次就给他汇了400元钱。须知当时的小学教师月薪只有几元,这笔巨款不仅让朱德群在温饱上得到保证,也让吴冠中等同学一齐受益。因为钱太多,在转辗稍得安宁的空隙日子,朱德群买了许多画画的颜料存起来,这些颜料保证了他在整个战争期间,没有因材料短缺而停止过画画,吴冠中没有中断画画,也是缘于一直用朱德群的颜料之故。

只可惜,在战争结束返回南京时,因携带困难而留在重庆的油画尽皆丢失,随身的800多张素描也因乘船遭遇了特大风暴,全被泡成了纸浆。而几年前的家里,父亲为他小心保存的在杭州艺专所画的油画,也被日本人的飞机尽数炸毁。这是朱德群到老都在心里存着的莫大遗憾。而他的同学赵无极,因为是与全家一起内迁四川,早期作品保存完好,哪怕一张小画也未遗失。

朱德群在颠沛流离的战乱岁月里读完了书毕了业,之后留南京中央大学任教。此时吴冠中已考取公费赴法留学,入读巴黎国立高等美术学校。而赵无极1949年亦携妻子兰兰自费奔赴了法国。按道理,朱德群似乎也应在此段时间直奔巴黎深造,但我们知道,他1948年去的是台湾而不是巴黎,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奇异的转折?

原来抗战结束之时,朱德群最为惦记的是要回家看望自己的母亲与兄弟。对朱德群疼爱万分的父亲已于1940年病逝,这位造福一方的医生,在老家的家宅、藏画及朱德群所绘的500多张油画全遭日本人炸毁之后,气极而逝。好在母亲及兄弟均平安无恙,朱德群想方设法在徐州见了家人之后,他的心才有了劫后余生的踏实。

正是在这一年,朱德群与自己的一位女同学柳汉复在南京结了婚,并育有一女。但抗战后的国共两党之争,其激烈程度不亚于外敌入侵,人心皆惶惶不可终日。当时柳家有兄弟在台湾,建议朱德群前去这个风景优美的地方进行自己的艺术创作。经过种种引荐安排,朱德群于1948年携妻女顺利去往台湾。

不得不庆幸,朱德群的这一步走得有多重要,命运在阴差阳错中总是成全着他。如果他那时没有跨出这一步,紧随而至的1949年将会把他永远阻隔在世界之外了,他的命运必将与吴大羽和林风眠一样,在不幸中消耗终生,蹉跎终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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