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简介:秦兵吟,陕西蓝田人,作家、编辑、美术评论家、《中国书画研究》执行主编、《美道艺刊》杂志主编
长安画派影像录
秦兵吟 (作家、美术评论家)
那是一个令人动容的时代,那是一群虔诚奔跑的行者。
在历史的某个拐点,他们有缘不期而遇,继而在人文之火的映照下,彼此燃烧或尽情释放着内心的激情,并最终以风格迥异的文本呈现,为我们完整展现出一个人文鼎盛的特殊年代。
一幅幅画卷,一张张面容……
一组组群像,一行行足迹……
这就是传说中的长安画派。
康师尧、李梓盛、石鲁、叶坚、修军
物质的贫乏,铸就了精神的瘦硬。故而没有藩篱,不见门派。有的只是对人文的敬畏,对友谊的珍重。他们不论年庚,耻言资格,只信奉能者为师,达者为师。在那个小团体里,处处存有个性及差异,但无时不和谐共处。若我们非要论个共性,那我们也只能负责的说,他们都很真实,从不活在自我欺骗中,所以历史与艺术也不忍欺骗他们。在他们看来,不保守,重创新,不仅是众手高擎的艺术旗帜,更是不约而同的创作准则。与此同时,他们深知“所有极端的,均非正道”。于是深入生活,抒写时代;敬畏传统、吸收传统、乃至悄无声息的改良传统,最终借助时间大手,悄然将自家也铸化或扶立成后人仰望的传统。于是今天我们看到了,在那个特殊的年代,从“进京六人展”到“春潮画会”,一个小团体的思考与发散,几个伟大心灵的隐逸与呐喊,竟然将传统国画的精神指引功能诠释的如此淋漓尽致。我们甚至可以大胆预言, 他们靠着自己对美术的赤诚最后进入艺术圣殿,继而变成一根根粗大的柱子,努力支撑着人文的屋顶。而在时光之外,他们用自己的作品和思想,诠释着文化的伟大,成为我们灵魂的父辈以及美术生涯的引路人,继而勇敢地前导着我们!
前排左起 王子武 叶坚 后排左起 张文 习正宁
叶坚、石丹、蔡若虹、石鲁、黄胄、方济众
左起 赵振川 黄胄 叶坚 蔡若虹 石鲁 石丹
他们每个人都无愧于自己的时代。
他们每个人已重生于人文的殿堂。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当时光行止于今天,我们后辈抚弦追昔,或许应心生愧疚。因为当拜金主义蔓延整个艺术季节,在奢华淫靡的都市里,占有支配地位的是金钱和权势,不再是美和责任。而处于这样的大环境中,长安画派这一人文遗迹自然也难逃厄运,原本的圣洁单纯已被物质奢靡搅局的面目全非。于是,长安画派大多时候被迫成为一个道具,被迫或裹胁着站台于某人或某事,成为一种堂皇的说辞或借口;有时则成为无物之阵中的一种武器,最终无可奈何的屈从或捧场于野心家的竞技埸。在这场盛大的闹剧中,有些人似乎有意忽略了长安画派的审美取向和精神指归,欲将陕人之“公器”变成某团体或某人私有的招牌。这时候,严肃的学术研讨变成了开“堂会”耍流氓,继承与发扬则被解释为“传衣钵”,如此种种,不胜枚举。最终将原本艺术脉络异常清晰的长安画派,逐渐搅局成众说纷云的世俗玄学。
尝想诸位前辈有灵,见此当作斯言?
值得欣慰的是,当新一届的陕西美协提出构建“长安精神”理论体系以后,这种无序的人文乱相才确实得以有效遏止。这时候,美协新班子以高屋建瓴的人文高度,着眼于国际化视野,以倡导与宣讲的姿态,将长安画派从形而上“渊源说”悄然引导转化为尊重人文的“精神继承”。这种前所未有的理论修正,这种尊重人文的理性抉择,不仅昭示出陕西画坛变革的一种强烈姿态,还似乎隐藏着官方对陕西美术未来发展的良好预期。我个人有理由认为,这种官方社团姿态的有效放大,不仅有助于安抚大部分画家盲目急噪的心理情绪,更在一定程度上缓和了外界对以往陕西画坛保守守旧的批评压力,使原本自大狂热的淘金热潮逐渐趋于理性,更有助于真正将陕西美术悄然拨转于人文的航道。
最后,我想说的是,从精神层面上来说,“长安画派”作为一个历史事件中的团体,更做为陕西美术发展历程中的一个重要坐标,他们已经超额完成了自己所处时代的美术使命。不过,对我们后来人来说,长安画派既是一个完美句号,或可成为一个雄壮逗号。其句号的意义是,“长安画派”做为一个已成定论的历史印记,谁也无权以这样、那样的关系奢求什么,更无权利以自己的无知或浅薄玷污艺术圣土的秩序。而逗号的积极意义在于,“长安画派”做为艺术风格的路标,或作为艺术人格的标本,它不仅将为后来探索者持续指引方向,更会激励陕西画坛在未来创造出更多的辉煌!
人生似长河,逝者如斯夫,唯贤者永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