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1 韩天衡刻
陆俨少的绘画作品,不仅笔墨设色高雅,各类用印也精致不俗,在书画用印上,陆俨少是极为讲究的,具有很高的用印质量要求,他对印章有着很高的鉴赏力。考察他的绘画用印来源,除少量自刻印之外,多为印坛名家所刻,老一辈的有钱君匋、叶璐渊等人的印品,晚一辈的大部分出自韩天衡和石开之手,这两位堪称是当代顶尖的篆刻家。
陆俨少的这两枚同文闲章“不羡神仙羡少年”,分别为韩天衡(图1)和石开(图2)所刻,诗句出自清代诗人袁枚《湖上杂诗》,原文曰:“葛岭花开二月天,有人来往说神仙。老夫心与游人异,不羡神仙羡少年。”陆俨少借袁枚的这句诗,抒发对逝去的青春年华的一种惆怅之情。
从个人交谊上说,陆俨少与韩天衡的交往始于“文革”时期的上海中国画院,韩从陆学习中国画与美术理论,陆欣赏韩的印艺,并多有求印,自70年代中期到80年代末期的作品,陆俨少多用韩天衡所刻之印,据资料记载,韩天衡曾为陆俨少刻制大量印章,数量多达300余方,一生用印十之八九出自韩天衡之手。由此可见陆俨少对韩天衡篆刻的高度赏识。韩天衡所刻“不羡神仙羡少年”一印,印款注明为1984年11月,为陆俨少晚年用印。
陆俨少换印,改用石开之印,缘起于其《杜甫诗意一百开》画作的部分遗失,导致陆俨少与韩天衡在交往上的失和,老先生伤心赌气,自从1989年后,陆俨少不再使用韩天衡为他刻制的印章,而改用石开刻制的印章。石开刻印之名晚于韩天衡,自1983年获《书法》杂志主办的全国首届篆刻评比一等奖后,石开在印坛的名声隆起。陆俨少看中了石开的篆刻,他委托杭州画院的姜氏请石开为其治印,石开应请,提出的条件是,以当时陆俨少一幅四尺山水画的市场价格算其所刻30余方印章的润金,约一万元左右,就向陆俨少索要一幅四尺山水画,陆俨少欣然同意。这批印章由陆俨少制定图样和钮式,石开用了一个月时间刻制完成。稍后由上海书店出版的《石开印存》,陆俨少在题词中写道:“石开治印,独出蹊径,寻其渊源所自,盖出之秦权诏版,暨秦汉急就章。中锋直入,不事修琢,疏密结构自为体系。寓严谨于脱略之中,而能得自然之妙。其朱文近汉封泥,不衫不履,不事修饰,而拙趣特存,盖其法古善变,能古能新皆此类也。”极为推崇石开的篆刻。
这两方“不羡神仙羡少年”印,印面硕大,皆用朱文,但风格迥异,各有千秋。韩天衡所刻,印文作两竖排布局,破边、搭笔看似随意,实则巧妙机智,施刀沉稳而有力度,线条雄悍、沉厚,具有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而石开所刻,印文作三竖排布阵,不留印章边框,以印文虚构印章边栏,印面呈现诏版、碑额书法的意味,线条劲健而又流走,飘逸而又沉着,信手从容,游刃恢恢,散发出一种野逸、舒朗之气。此二印刻制已逾30年,今天看来仍然生动传神。
这两方闲章,其中韩天衡所刻,陆俨少75岁开始使用,79岁停用;而石开所刻,陆俨少80岁用至84岁终老。从收藏的角度讲,钤有韩天衡这枚印章的陆俨少绘画,一定是1989年以前的作品,而钤有石开这枚印章的陆俨少绘画,则肯定是1989年以后的作品,望藏家留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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